新的住宅比较大,只是客房就有十几间。除去五楼卧室,李开心一般呆在三楼的书房。
落日的余晖从窗户折射进来,斜打在翻看书本的李开心身上,使得他整个人都处在柔和的光晕中,配合着身后那福墨迹还没有风干的猛虎下山图,让对面坐着的曹妍不时失神。
两天时间过去,对面的这个年轻男人已经亲手杀掉十一人,整个老街市都翻了天。如果只是一人暴毙,很正常。三五人意外惨死,也很正常。可是一连十一人都正常死亡,这就很不正常了。更不正常的是每一个死去的人,经由越警察局初步调查,都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。不同的人、不同的地点、不同的时间、不同的死因、没有目击人、没有任何线索,如果非要认定是凶杀,那只能是佛祖。佛祖要杀人?一时间整个老街市,甚至整个越南西北地区,都是人心惶惶。
想想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男人一手造成的,曹妍就惊吓得不寒而栗。在单独面对着这个男人的时候,心里总是压抑不住的恐惧,随即又有着一丝兴奋和深深的崇拜。
“老板,还要杀更多的人么?”
“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民族,虽然只是一个不怎么强大甚至弱小的民族。任何的个体伤亡都动摇不了一个民族的根基,就算是最上层统治者也不行,除非这个统治者是领袖式的人物。如列宁之于红色社会。”李开心放下手里的书,放在书桌上推给了对面的曹妍。
“列宁?”曹妍拿起来看了看,是费希尔写的书。大体翻看了一下,通篇都是在诠释叙说列宁的一生。
“我没读过外国历史,但是系统学习了我们民族自己的历史。我奶奶是位国学大师,在完成启蒙教育后就开始系统的教我知识。不像是小学、中学、高中这样由浅到深的递进。而是用编年体从猿人进化、三皇五帝、秦皇汉武这样教。等到我学到清朝中期,奶奶就病倒了。最后坚持教到民国初期,奶奶就走了。奶奶走后,我便全心全意跟随爷爷练拳。我爷爷出生武术世家,是个武痴。如果在太平年代,必定是宗师级人物。可惜那个年代搞全民运动,被人陷害,破了家,身体受了暗伤,功夫大不如以前。爷爷平时话不多,只讲拳谱拳理。奶奶走后,更是沉默少言。大年夜晚上,爷爷也走了,随后我也就出了山。爷爷有个儿子跟他赌气当了兵,后来参加了中越反击战,留在这片土地上再也没回去。我的所有,都是两位老人给予的。这个民族欠两位老人的,我这个做孙子的,必须加倍讨回来。”李开心眼角滴出几颗泪水,连续眨了几下,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仰起头。
“才死了几个,太少了。我要这个民族,伤筋动骨,百年不振。我要这片土地,只有一个声音,只有我李家的声音。任何挡在我前面的,全部都要化成灰。”
看着面前这个身处光辉中、宛若天神的男人,听着如此霸气、恢宏、高亢的声音,曹妍心底几乎产生了顶礼膜拜的冲动。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臂,直到剧烈的疼痛压过内心的所有情绪,曹妍才慢慢的回复了平静。
他,是天生的领袖。
一瞬间,曹妍心底涌出这么一个念头。看着面前这个男人,曹妍心里复杂如五味瓶翻到。
“我们手里有多少钱?”心情平复下来,李开心转过身来,看到曹妍正在愣神,好像有很多心事。
“王老一共给了五百万,说是孙女的学费。以后也不会再给了,组织只提供情报帮助。以后用钱,要靠我们自己了。”
“五百万,就够吃喝,干不了大事。卖货者商,卖国者侯。挑选一些家底不干净、不排华的商人,看看他们有什么困难,一起发财。老爷子给的七个人,都散出去,打探消息。三教九流的,我都要。干的好,钱财名利地位都给。干不好,就不用活了。吃我的,就要好好做事。我这里,不养闲人。记得交代清楚了。明白?”
“明白。”曹妍心里发冷,下意识的敬了个军礼。短短几句话,却是血腥十足。最后的几句,不知道是不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。明明跟自己同样年龄,好可怕的戾气。
“看你资料,跟我一样,跟这个民族也是有很深的仇恨。好好做事,家仇国恨,指日可报。除去这些,你还有什么愿望吗?”示意曹妍坐下,李开心也回到书桌后面坐下。
李开心看过曹妍的档案。资料上写着,曹妍父母是出差越南,死在本土的排华暴乱中。她自己由福利院抚养,因为少儿天才,被组织招募。此前一直学习受训,到去年才开始外派行动。这次正巧李开心问王老爷子要向导,便将她安排过来。
“愿望?”曹妍被这个问题问的迷茫了。
“好好想想,每个人都应该有念想,有愿望。这样才是完整的人,才能有完整的人生。没有愿望的人,是很可悲,很可怜的。”还有一句,李开心没说。没有愿望的人,是很可怕的。人生在世,或钱,或权,或名,或利,总会有所追求。连圣人都求教化万民,何况是小人物。所谓无欲则刚,无欲无求的人,很难被掌控,被收服。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、收买到她。这样的人,放在身边,就是把双刃剑。别人虽然收买不了,但是同样你也得不到她的忠诚。要是关键时候怠慢一下,那就万劫不复。现在是对付越南,是同仇敌忾,自然不怕。可是以后呢?
‘咚~~咚’
“进来。”听见敲门声,李开心喊了一句。
转过头,就看到盖静端着托盘走进来。曹妍赶忙站起身迎了上去,这可是老板娘,哪敢让老板娘端茶倒水。
“没打扰你们吧?我看你们谈这么久,就泡了点茶。”
“怎么会?只是谈的事情有些……怕你听不惯。”李开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每个男人都希望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保持着光鲜、向上、健康、成功的一面,李开心也不例外。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承受、接受自己男人的负面形象的,甚至是一些并不需要重点看待的缺陷、缺点。亿万老公破产欠债后,妻子马上离婚;丈夫失手杀人后,妻子马上离婚。诸如此类例子太多太多。何况是李开心这种有着杀人如喝水般阴暗一面的男人。背负秘密,带着面具面对着心爱的女人,才是一种心理负担。有时候无知,才是福啊。
所以女人们,做个无知的妻子吧。别每天男人一回家就问东问西、刨根问底。留给男人一点空间,留给男人一点秘密。难道要他们告诉你,他在外面受了多少冷脸白眼?碰了多少钉子鼻灰?当然,在外面勾了多少狐狸妹纸,还是要彻查的。
“开心,我是你的女人,以后我们要一起生活很久的。你的事情,并不需要瞒着我。既然跟了你,只要你真心对我好,其他的一切,我都不会在乎了。”
说着话,盖静也有些动情。放弃了原有的一切,跟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孤身来到异国他乡,以后就只能依靠他了。最初的冲动,经过几天的沉淀,早已消散。以后的路,不论是艰辛还是幸福,都要一起面对。当初肯跟随他来,不就是因为看到了他眼中的澎湃火热和无尽失落才一时心软、冲动吗?如今跟随了这个小男人,自然要承受他的一切,接收他的全面。已经没了退路,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后悔了。
“静,谢谢你。”李开心拉过盖静的手,把她揽在了身边。
“既然你想要听,以后就三个人谈事情。有你分担,我也能少操很多心。我对现在的商业,政治,军队上的这些事情,都是一窍不通。在考虑、处理的时候,难免不够周到圆滑。你们女人心细,你又是白领精英,见识也广,有你参谋,也是很好的。”
“嗯。”盖静低声应了一句。我的男人,果然出色,胸襟广阔,从善如流。
“静,也许你看出来了,我并不算是什么好人。以前我都在偏远地区生活,与人打交道不多。出山不到半个月,手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血。我并不嗜杀,也不是变态。算不得高尚,却也不会对无辜下手。刚出山那个晚上,下狠手打人,也是被逼无奈。我要退了,伤残的就是我。第二天我就跑路,然后在车上幸运的遇到了你,不然又是一番波折。我是练拳的,一口气在,就不能受辱。功夫在身,能自保,也会因它闯下大祸,最后只能跑出来。我的身边,只有你了。我能信任的,也只有你们了。未来的路,得我们同心协力,同舟共济,一起走下去。”说着话,李开心紧紧握了握女人的手。
“万丈高楼平地起。今天我们三个在一起,也算是我们基业的开始。接下来,就看我们的努力了。人生短暂,如白驹过隙,我们得抓紧时间了。我承诺给你的,一个月之内,我们要搬去胡志明市的金融大厦,我们首先向着这个目标奋斗吧。”
“还有我还有我。”
李开心歪头看去,微开的书房门缝中,王黄妃探进头来。李开心其实早就知道王黄妃是跟盖静一起来的,只是怕自己骂她,躲在门外没敢进来。现在听到自己的话,忍不住了。看着她探头探脑滑稽的样子,李开心轻轻一笑。
“还不进来,在歪脖子就要断了。不好好练功,看在你盖姐姐的面子上,这次就饶了你。”
“哦。”听见李开心的话,王黄妃高兴坏了。居然没有骂自己,还是盖姐姐的面子大。
可怜的小姑娘,哪能知道她的盖姐姐已经跟坐在椅子上的大魔王私下商量好了,她以后专唱红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