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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 松香（第1页）

因为若昀生病了的缘故，即便是出门，屋子里的炭盆也并没有停止燃烧，反倒是依旧烧的如火如荼。

但是一进入屋子，若昀顿时就觉得有几分古怪起来，似乎有人曾经进来过，然而她也没有多心，只是用火钳自己挟了几块木炭放进火盆之中烧烤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，并不是寻常熏香所用的那种香气，仔细寻常，用火钳在炭盆之中扒拉了一下，若昀这才发现原来果真还放了别的东西。那是冬天的松果，埋在木炭之中一起燃烧劈啪作响，除了可以取暖之外，还有一种特殊的，独属于松木的清香。

若昀终于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，她素来就很喜欢这种风格迥异的东西，不过仔细想来，自从进了宫之后就很少有心情摆弄了。然而此刻不过是寻常的一个松果放进盆子里面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，倒是让若昀当真觉得有趣。

将木炭掩埋了那个松果壳，月如恰好也很快的就回来了。因为知道自己不方便一直进出长春宫，所以商陆在熬好了药之后就会直接拎着食盒站在外头等候月如出去，一来一去，也节省了许多的时间。

若昀喝了药之后，整个人倒是真的觉得舒服了不少。只是看着月如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，顿时有些的担忧的皱起了眉，“商陆虽然说你并无大碍，然而小病也不可轻视，若是长此以往下去，恐怕会伤及肺部。你听我一句，明日一定要去再找商陆，无论如何让他为你开药。”

“小姐就不必为我担心了，我方才出去拿药的时候就和商陆说了一会儿话，他也替我把脉了，只说没有什么大碍。况且是药三分毒，终究养成了依赖也不好，因此只要我天天多喝热茶就是了，月如只是小小的咳嗽，真的没有什么大碍。倒是小姐起色好了许多，月如这才算是放心了。无论如何小姐才一定要保重才是，好不容易才变好起来要是再出了什么事的话，奴婢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了。”月如絮絮叨叨的说道，目光里满是忧虑。

若昀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，“人吃五谷杂粮，生老病死尚且难以逃避，更何况是生病呢，这原本就是小事，你也不必一直耿耿于怀，况且我受了风寒，原本也不是你引起的，爹和娘又怎么会怪你呢？”

“小姐就不要安慰奴婢了，反正对月如来说，只要小姐身体健康，那么月如就比什么都要好了。”月如连忙又站起身来为若昀倒了一杯茶水，过了好一会儿，这才开口道：“小姐喝了药，如今这炭火也已经烧得足了，虽然天色还早，但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了，小姐还是早些歇着吧。”

“可是我的刺绣……”若昀微微一怔，却还想着从翠儿姑姑手中瞒下来的刺绣。

“小姐，刺绣这东西，就算是今天没有绣完，不是还有明天呢么？何必急于一时，小姐的身子好了，到时候多少刺绣都有，只怕小姐自己都绣的不耐烦起来了呢。”

“好了，我先睡便是，否则被你这样絮絮叨叨，恐怕是要绣什么花样，阵法应该怎么走我都要不记得了。”若昀是在是觉得有几分无可奈何，只好投降说道。

“小姐早些睡，就已经是帮了奴婢大忙了。”月如也终于忍不住给笑了起来，伺候若昀躺下来休息之后，这才慢慢收拾起东西来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，今天一进来，总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，和若昀说了那么久的话之后，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起来。

一直等到红缨回来的时候，这才发现和自己谁在一块的两个女子早就已经睡着了。红缨忍不住想笑，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：“果然是生病了，平常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两个睡这么早的。真是，还以为今晚上可以修一会儿东西，咱们姐妹几个坐在一块好好聊会天呢。”

不过抱怨归抱怨，红缨其实倒也没有真的生气。这两个人连日来似乎都病倒了，幸亏恢复的好，也并不是什么大病，否则就真的麻烦了。看着桌子上那些绣品，红缨想了想，自己这一时半会儿的虽然说是睡不着，但要是一个人在这儿刺绣，未免也就显得太凄凉了些。

想了想，红缨也无声无息的将灯给吹熄了，平日里素来都是热热闹闹的三个人，今天倒是难得睡这么早。

一夜无眠，唯有寒风呼啸而过。

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，月如就察觉出不对劲起来了。红缨因为要伺候娘娘吃饭，因此都比她们二人要起得早，但是红缨素来是个极其稳妥贴心的人，她明知道她们二人生了病，是万万不能吹冷风，不可能在离开的时候会如此粗心大意，竟然连门都忘记关。

不过转念一想，毕竟谁都有忘性大的时候，就连自己也未必可以将每件事情都记得住轻重缓急，或许真是以为内离开的太匆忙，所以忘记快门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。她连忙站起身，关上了门。

然而回过神的时候，整个人却陡然一怔，只见若昀整个人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，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昨天喝了药入睡之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，明明就好了许多，怎么会忽然之间就恶化了？然而若昀却来不及问为什么过了好一会儿，只是连忙倒了一杯水给若昀。

然而自家的小姐神色却前所未有的苍白，过了许久之后才喃喃说了些什么，月如连忙凑过去想要听清楚，然而过了许久，却只是能够听清几个微弱的音节，似乎是在说……“找商陆？小姐，你说去找商陆么？”若昀这才反应过来，连忙点头，“我知道了小姐，我这就去，你稍等，我马上就回来。”

不管为什么会忽然之间病情恶化成这个样子，但是商陆一定会有办法的，他可是给神医啊，就算是太医院的那群御医治不好，但是只要有商陆，一定不会有问题的，月如这么坚信着。

一路上月如都在狂奔，寒风呼啸凛冽，这一切她都顾不得了，她虽然未必是真的对若昀那样的姐妹情深，然而这么多年来朝夕相伴，一想起若昀那张苍白的脸，她的心似乎也跟着绞痛起来。

不可以，小姐一定不可以有事。她曾经说过，会带着自己一起出宫，那一天还没有到，她怎么可以先一步放弃？！

等到月如赶到太医院的时候，此刻太医院内外倒是鸦雀无声，原来今天早上皇上身体不适，已经将太医全都召走了，其余的全都留在这里待命。事情有关到龙体是否安康，这些太医自然是一个个人心惶惶。

月如只好找了一个小太监打听商陆在哪里，对方想了想，趁着旁人没有发现的时候拽着月如就往后头走，一边走一边说，“今天皇上身体不舒服，所有的小太监都在后头寻找药物呢，你要找商陆，恐怕他也没有没有时间和你说话。”

“不过呢……我听商陆说，他吃得那些东西都是你和另外一个宫女姐姐送给他的，他也拿给我吃了。小桌子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，但是好歹也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，所以你就放心吧，我带你去找他。”对方的年纪倒是和月如差不多，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，只是月如到底还是要大上一些，此刻看着对方清澈的眉眼，一时间只怕都忍不住快要哭出声来了。

跟着对方走了一会儿，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商陆，然而这里的小太监很多，一个个都忙的四脚朝天。其实皇上未必是真的有什么大病，然而毕竟是龙体要紧，因此即便是皇上打了个喷嚏，太医院也如临大敌，要将皇帝历年来的病案给找出来，而且有什么珍贵的药草全部都要翻出来备用，只等着太医们一声令下，就要立刻找到这些药煎熬出来，这阵仗，只怕是上阵杀敌都未必会有这样的威风凛凛。

不过其实也可以理解，要是皇帝有丝毫的损伤，到时候死的就是这群太医了。

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，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让皇帝有事，小桌子让月如站在旁边站了一会儿，小心翼翼的吹起了口哨，似乎是模仿布谷鸟的叫声，其余人倒是没多大感觉，倒是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太监立刻站了起来，在人群中不断的张望。

月如心中一喜，分明是认出了商陆的脸。然而小桌子却摇了摇头，低声道：“别说话，小心叫别人给认出来了。”商陆四周看了看，确定没有人在管自己做什么，这才小心翼翼猫着身子走了出来，一直跑到了长廊的柱子后面这才算是松了口气。

“哎，月如姐姐你怎么来了？”商陆擦了额头上的汗，有几分诧异的问道。

月如的眼眶顿时一红，几乎快要忍不住落下泪来。